我们都感觉有钱人真是太多了,但也发现有钱人并没有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,仍像普通人一样在继续辛苦地挣钱。在法国学者帕斯卡尔·布吕克内看来,很多有钱人缺乏关于金钱的智慧,没有认清钱的本质。他在《金钱的智慧》一书中说:“如今平民阶层貌似已经像贵族一样蔑视工作,与此同时,富裕阶层则成天劳累过度,标榜自己每周60到80小时的工作量。”
即使是百万富翁,也会抱怨钱没挣够,只有再多一倍的财富才能让他们感到舒坦。他要是攒了500万,就会想要100万,而当有了1000万的时候,又想获得2000万。“没有什么可以抚慰他的焦虑,满足他对舒适生活的设想。每个人都在忖度自己没有什么,而不是去衡量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。”瑞士银行的调查发现,只有资产达到或超过500万美元的人才对未来怀有充分的安全感。热衷于挣钱已经不是什么丢脸的事,但完全沉迷于挣钱无异于头脑简单,耽误了更重要的事情。布吕克内写道:“暴富类似于狂热的性爱游戏。金钱是如此让人渴望,以至于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。没有什么能与金钱所包含的无限可能性相抗衡,工作、世间的美好、亲密的感情联系又有何重要?金钱不需要我们,它可以自得其乐。而拥有它会让我们感到快乐,即便除此以外一无所有。金钱具有可怕的双面性。它既是通往快乐的通道,又是阻隔获得快乐的一堵高墙。金钱冰冷又将人灼烧,剥夺了我们美化日常生活的能力,而寻常日子才能建构出存在的诗意。”人们很容易变得贪财,“金钱赋予存在最为直接的意义在于,攒上几百万总比走上人生巅峰更容易一些。贪婪之人有且只有一股欲望,并且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: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数字,带着近乎微醺的喜悦将小数相加。贪婪的人从每次冒险中享受着衰败或是荣耀带来的快感。当一群人只为一件事所忧虑担心或是奋发努力时,他们也就没有时间更没有闲情逸致关注其他难题或烦心事。约翰逊博士说,没有比挣钱更无辜的消磨时间的方式了。因为这时人们不再思考其他东西。贪婪的人缺乏想象力,他们从纷繁复杂的世事间,把一件事情,唯一的一件事情,隔离出来,并全身心奉献于此。尼采说,我们的时代只知道挣钱和工作,就像不再有钱可赚,不再有工作可做。”有许多挣大钱的人,日常工作中承受着很大的压力。“一些银行和储户对着干,它们向客户出售跌价的证券,从而催生出一个新的角色:忏悔经纪人。这类人敲诈勒索客户,几乎骗光了客户所有的财产,但社会默许这类人拥有优越的社会地位。经纪人长期处于亢奋的状态,绷紧了弦,24小时在线。这是一个会重度上瘾的游戏。这种过度的激情会以排毒治疗、道德讲座、瑜伽练习、禅宗、冥想,甚至是祷告等方式得到缓解。”去年《纽约时报》记者Alex Williams撰写了《为什么亿万富翁还要继续工作》一文。他采访的精神病学教授卡拉苏说,顶尖的企业家和金融家通常都是肾上腺素分泌旺盛、不循规蹈矩的人,他们往往拥有高度专注的数字大脑,总是处于交易模式,并且他们做得越大就越孤独,因为他们没有归属感。布吕克内首先从文化史的角度介绍了西方人的金钱观念,也借用了心理学的理论。“金钱之所以会成为困扰,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,人们逐渐害怕失去,金钱随即成为社会的中心。没有人对金钱无动于衷,自以为憎恶它的人其实心里头往往视之为神灵。装模作样鄙视它的人都是在自我欺骗。”他说,心理学家注意到,人们不愿意把一张100欧元的纸币换成五张20欧元的纸币。因为这样会强化失落感。大额纸币本身比小额纸币凑成的总额更有价值。很多人喜欢在口袋里感受钱的存在,它们给人一种光滑的手感。货币在我们的指间呼吸。它说,只要我在,你就一切安稳。很多钱变成了账户上的数字,但财富不会彻底“变成屏幕上的一串数字,它还是会物化为成捆的纸币、珠宝、高级手表、钻石等。”布吕克内还对比了美元和欧元的地位。“不同面值的美元拥有同样的票面尺寸,这是个谜。这或许是要表明,无论票面数值是多少,支付方式都同样神圣,哪怕是最小面值的钱币。”美元上面有白头鹰、拉丁文格言“合众为一”以及金字塔上方三角形里的眼睛,这使得货币有了威严和严肃性,“意味着赚钱不是低俗的娱乐,而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。没有人需要灵魂的补充,灵魂就在钞票里。美元是一纸圣餐。”书中提到,法国哲学家萨特曾一度在散步时身揣一百万旧法郎,把钱随机分发给路人和乞丐,借此获得双倍的喜悦,既做了好事,又通过肆意挥霍表达了对金钱的蔑视。一方面体现了贵族阶层的慷慨大方,另一方面又体现了自由主义精神的崇高。 《华尔街日报》记者罗伯特·弗兰克在《富人国》一书中介绍了富人是怎么花钱的:谷歌的两位创始人买了一架宽体波音767,它本来可以乘坐224人,被改造成了最多容纳50人。拉里·佩奇说他们没有选择私人飞机是为实用考虑,波音客机不到1500万美元,只有湾流550的三分之一。私人飞机2005年的销量是750架,是1995年的两倍多。价格也涨了不少,1995年最贵的湾流是2700万美元的G4,现在是4700万美元的G550,想买还要排队。不愿意等的可以插队,指标的转让费是一百万美元。在布吕克内看来,金钱的智慧就是对钱不卑不亢的态度,要认识到,“钱创造不了幸福,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什么都创造不了幸福,没有任何窍门和技术,但钱可以缓解不幸,让我们得以避而远之,它是抵抗命运打击的一面盾牌。金钱决定了我们是否能得到照顾,接受优质的教育,住上体面的房子。金钱带我们躲开逆境带来的不幸,给我们种种方法克服逆境。”